摘要:医生高管Bhargav Raman深度剖析,指出社会对人工智能的普遍恐惧,并非源于技术本身,而是我们自身缺陷、贪婪与权力欲望的心理投射,是对人性弱点的深层忧虑。...

从“天网”觉醒到“终结者”降临,关于人工智能(AI)将导致世界末日的叙事,早已深深根植于我们的流行文化和集体潜意识中。然而,这种普遍存在的恐惧感,其根源真的在于技术本身吗?在一场引人深思的播客访谈中,身兼医生与企业高管的Bhargav Raman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观点:我们对AI的恐惧,实际上是对我们自身人性弱点和缺陷的恐惧。这种焦虑,本质上是一种深刻的心理投射,我们将自己内心的贪婪、偏见和对权力的无尽欲望,投射到了这个新兴的、看似无法预测的技术之上。

AI:一面映照人类历史黑暗面的镜子

Raman的核心论点是,我们所构想出的最坏的AI场景,几乎都能在人类历史中找到原型。我们担心一个超级智能会为了某个抽象的目标而不择手段,牺牲人类福祉。但这不正是历史上无数暴君和独裁者所做过的事情吗?我们害怕AI会为了效率而建立一个冷酷无情的监控社会,但这不正是我们现有社会中权力滥用和隐私侵蚀问题的极端化延伸吗?我们忧虑AI会带有偏见,歧视特定人群,但这恰恰反映了我们社会中根深蒂固的、尚未解决的系统性偏见。因此,当我们在想象一个“邪恶”AI时,我们并非在凭空创造一个怪物,而是在用硅基的形式,重新描绘了一遍我们自己历史上演过无数次的悲剧。AI成为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让我们能够将对人性黑暗面的恐惧,转移到一个非人类的实体上,从而回避了对自身进行反思的痛苦过程。

经济焦虑与社会结构性问题的替罪羊

除了存在主义的恐惧,对AI最普遍的担忧集中在经济层面,尤其是大规模失业。Raman认为,这种恐惧同样被错置了。技术进步导致旧有工作岗位消失,是工业革命以来不断上演的常态。真正的问题不在于AI自动化了工作,而在于我们所构建的社会经济体系——一个将个人生存(如医疗、住房、食物)与特定工作岗位紧密捆绑的体系。在这种体系下,失业就等于生存危机。因此,我们的恐惧可以分解为:

  • 对资本主义的恐惧:我们害怕的是,在逐利的资本主义体系中,企业会毫无顾忌地用AI取代人类员工以最大化利润,而社会安全网却不足以支撑被淘汰的劳动力。

  • 对不平等的恐惧:我们担心AI带来的生产力巨大提升所产生的财富,将不成比例地流向少数技术所有者,进一步加剧贫富差距。

  • 对意义丧失的恐惧:在一个将个人价值与职业成就高度挂钩的文化中,工作的消失也可能意味着个人身份和生活意义的危机。

从这个角度看,AI只是一个催化剂,它暴露并加速了我们现有社会结构中早已存在的矛盾和脆弱性。将矛头指向AI,实际上是回避了对社会福利、财富分配和教育体系进行根本性改革的艰难任务。

放弃责任:将进步误解为失控的外部力量

将AI描绘成一股不可抗拒、终将失控的外部力量,还带来了一个隐蔽的心理后果:它让我们得以放弃作为技术创造者和引导者的责任。当我们说“AI将要……”时,我们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动的、受害者的位置上。这种宿命论的观点,忽视了一个基本事实——AI的发展方向、伦理边界和应用场景,完全是由人类设计、编程、部署和监管的。是我们,在决定AI的目标函数;是我们,在用充满偏见的数据训练它;是我们,在选择将其用于战争还是用于医疗。因此,害怕一个失控的AI,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害怕我们自己没有能力或意愿去承担起这份引导技术的重大责任。这是一种智力上的懒惰,让我们宁愿沉溺于末日幻想,也不愿去进行那些复杂的、充满争议的、但至关重要的关于AI治理和伦理框架的讨论。

结语:从恐惧AI到审视自我

归根结底,Bhargav Raman的观点呼吁我们进行一次视角的转换。与其将目光投向外部,恐惧一个尚不存在的“机器霸主”,不如向内审视,直面我们内心的冲突与社会的弊病。人工智能的发展,为人类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反思契机。它迫使我们去定义,究竟什么是我们珍视的价值?我们希望建立一个怎样的社会?我们该如何设计一个更公平、更有弹性的经济体系?真正的挑战不在于如何编写出绝对安全的AI代码,而在于我们是否能在此过程中,进化成一个更明智、更富有同情心、更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物种。AI的未来,终究取决于我们选择成为怎样的自己。